吴善挥
（浸会大学中国语言及文学系，香港）
摘要：五月天在华语乐坛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对于歌迷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我们不难发现，在五月天的歌曲之中，由陈信宏所填写的歌词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大多围绕着梦想的主题而书写，蕴含着对梦想追求的炽热、期盼、渴望等复杂的情感。而本文则旨在分析五月天陈信宏如何在歌词中构建“追梦人”的形象。
教育期刊网 http://www.jyqkw.com
关键词 ：五月天；华语流行曲；歌词；梦想；陈信宏
中图分类号：I21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4）04—0128—03
收稿日期：2013—10—20
作者简介：吴善挥（1990— ），男，香港人。浸会大学中国语言及文学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华语流行曲，中国语文教育。
一、引言
台湾乐团五月天给人的印象是热血的追梦青年的形象，故一向受到年轻人的热烈追捧。当中，由主音兼填词人陈信宏所填写的歌词不但充满着对听者的激励，更是五月天自身作为追梦者的独白，即以歌词来抒发自己在追梦过程中的感受。因此，本文拟从歌词中的意象运用、辞章运用、真挚情感表达等方面，来说明陈信宏如何在歌词当中建构追梦人的形象。
二、歌词中的意象运用
“意象就是作品中描写的物象所承载的思想情感”。读者透过意象，去感受文学作品中所笼罩着的特殊气氛，体味作者的内心感受。袁行霈先生说：“意象赖以存在的要素是象，是物象。”其后，他又进一步指出：“物象是客观的，他不依赖人的存在而存在，也不因人的喜怒哀乐而发生变化。但是，物象一旦进入了诗人的构思，就带上了诗人主观的色彩。”五月天陈信宏的歌词意象建构出“追梦人”的形象，让听者走进他们的内心深处，感受他们的情怀，并由此牵动了听者的思绪。
陈信宏的词善用大自然景物的象征含义，以大自然景物的特性来突出自己的情怀，使抽象的情感具体化。例如，在《星空》一词中，五月天便借着不同的自然现象来抒发对梦想成空的寂寞感：
“摸不到的颜色/是否叫彩虹/看不到的拥抱/是否叫做微风……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以为快乐会永久/像不变星空/陪着我/猎户/天狼/织女/光年外沉默/回忆/青春/梦想/何时偷偷陨落……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未来的未来从没想过/当故事失去美梦/美梦失去线索……这一片无言无语星空/为什么静静看我泪流……细数繁星闪烁/细数此生奔波/原来所有/所得/所获/不如一夜的星空……这一刻独自望着星空/从前的从前从没变过/寂寞可以是忍受/也可以是享受/享受仅有的拥有/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至少回忆会永久/像不变星空陪着我。”
“彩虹”有着希望之意，可是，它却是“摸不到的颜色”，亦即暗示了作者的梦想已经成空。承上句之意，“微风”与“彩虹”亦同样具有“捉不到”的特征，而“微风”则深化了梦想之触不到的形象。“猎户”是黑夜中最显眼的星座，“天狼”是天上最光亮的恒星，“织女”是中国古代的神话人物，相传，她在天上的工作是编织云彩。五月天把这三颗星宿放在歌词之中，是别有用意的，作者抓住了“猎户”与“天狼”最为发光发热的特别之处，用以暗示人类的梦想也应如此。而作者亦抓住了“织女”星编织云彩的传说，说明追梦就是为自己的人生编织云彩。我们再看“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这一句，便可以很清晰地知道作者抓住了这些星宿的特征，来寄寓星空的作用，即用来承载人类不同的梦想。
当然，本词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梦想/何时偷偷陨落”这一句，这是因为作者抓住了流星瞬间即逝的特征，来说明他的梦想就像流星一瞬即逝那样落空了，并由此抒发了梦想成空的那种失落感。在此刻，星不再是纯粹而客观的天文现象了，而是为作者的主观感情服务，抒发因梦想成空而引发的落魄之感，并透过星空加以渲染。歌词中的“我们”则是指追梦者。走上了追梦之路的“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追梦失败后的结果。可是，当美梦真的落空了，“我们”亦随着美梦成空而重回现实，亦为现实中的奔波而分道扬镳，乃至失去联系。当“我”偶尔回想起“我们”那一年很单纯的梦想，“我”不禁因而神伤落泪，哀悼梦想之死。“这一片无言无语星空”渲染出死寂的气氛，以抒梦想破灭后的孤独之感。“繁星闪烁”暗寓这个世界有着很多不同的梦想，并且都在发光发亮，而此刻的景象引发作者思考人生的意义——人类一生都在奔波劳碌，为的是什么？难道人生就只是这样机械化地劳动而已？虽然作者的美梦已经成空，心情亦一度因而变得沉重，可是，此刻“繁星闪烁”的情景却使作者的情绪出现转折。这是因为，当回想起昔日追梦的那些日子，作者发现那些都是值得他用余生去回味的。
由是观之，此刻的星象让作者释怀了不少，亦让作者舒了一口气。星空既令人伤怀，亦使人释怀。在观看星空的时候，作者从中得到一些安慰，继而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认为追求梦想是值得的。因为那些回忆的点滴，不管过了多久，还是令人回味不已的，纵使只是一个瞬间的“灿烂的梦”，但仍是值得花时间去追求的。因此，五月天借“星空”作为抒发情感的线索，让听者从中摸索“我”对于梦想落空一事的感情转折，由耿耿于怀转至舒畅释怀，亦同时让听者认识到追梦者的内心争扎。
三、歌词中的辞章运用
辞章是指作者在创作时所用的修辞技巧及手法，是构成一篇歌词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陈信宏在创作歌词的时候，都会运用不同形式的手法，以加强歌曲的感染力，使他的作品能唱出听者的内心，让听者听出自己的感悟。
（一）突出追梦的艰辛
五月天擅于以修辞来刻画出追梦的艰辛过程及痛苦，让那些准备开始追梦之旅的人有心理准备。在《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一词中，作者运用了叠字来营造追梦者的孤苦形象。“你静静/忍着/紧紧把昨天在拳心握着”一句中的“静静”道出了追梦人一路以来的孤独，而“紧紧”则具体地说明了追梦人把梦想抱得很紧，不愿放手的那种坚持，成功地为追梦人塑造出坚定不移的形象。“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一句，深沉地道出追梦过程的残酷，即追梦人需要为此而承受不同大小的伤害。追梦人的这种经历给人一种凄酸的感觉。在“于是你/含着眼泪/飘飘荡荡/跌跌撞撞的走着”一句中，“飘飘荡荡”为追梦者塑造了为梦想而四处飘泊、颠沛流离的浪子漂泊的形象，而“跌跌撞撞”正好捕捉了追梦人在追逐梦想的路途中吃尽苦头的形象，把追梦者所承受到的人生苦楚完整地呈现在眼前。由此可见，五月天用叠字的特性，生动而具体地把追梦者的艰辛一一呈现在听者眼前，追梦者孤苦而艰辛的形象亦因此而走进了听者的心里。
（二）强化追梦人不变的恒心
五月天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就是因为秉持着这份坚持。因此，其成功实在并非偶然，而是靠着他们对梦想的执着、热爱、渴求，才让他们闪耀出璀璨的光芒，并使人们为这光芒而感动。《恒星的恒心》便带出了追梦者对于美梦追求的那种至死不渝的恒心，而词人巧妙地以反复的手法来突出这个主题。在“下定决心/我决定/用恒星的恒心/等你/等你”一句，词人运用了反复的手法，把“等你”重复了两次，以凸显追梦人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倒的追梦决心。在《恒星的恒心》的最后部分，五月天写出了他们的坚定，唱出了他们的恒心：“老了/累了/倦了/变了/那不会是我/不会是我/等着你/等着你。”不管未来变化如何，作者对于梦想追求的那份决心，是永不改变的。作者重复着“不会是我”，以加强肯定的语气，告诉听者他那不变的决心。而五月天以“等着你/等着你”作为结束语，实在是极具匠心，因为这里的反复手法不但呼应了前部分的那一句“等你/等你”，还写出他们的期盼——期待梦想终有一日能够实现。为此，他们会继续默默地等待，默默地守候。除了反复手法的运用外，作者还在本词中使用了排比手法，以强调当中的主题思想。“那一年/的花季/那一刻/的呼吸/那一生/的旅行/因为你动魄惊心”中的“那一年”正是下定追梦决心的那一年，作者直到现在还记得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因为“那一刻”成就了他一生追梦的旅行，开始了他的追梦历程。而在这里使用反复手法，正好把时间停留在“那一年”的“那一刻”，让听者能深深地感受到作者那一瞬间下定决心的心情，并使之能够代入作者的角色去缅怀“那一刻”，继而产生深刻的共鸣感。由是观之，五月天巧用反复及排比的手法，诉说出追梦人对梦想坚定不移的渴望，成功地塑造出追梦人对梦想永不放弃、持之以恒的形象。
（三）唱出歌者的使命
五月天就是不折不扣的追梦者，他们的音乐带着一种使命，那就是改变这个世界。五月天成员马莎曾说：“（我们）受很多乐团的影响，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很棒、很美好，有很多值得你去好好探索，你可以站出去，即使他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很多不满的地方，可是你可以慢慢地去接受，去改变。”可见，五月天的音乐再也不是单纯的音乐，而是经过蜕变，带有一种文以载道的精神，为世界请命。在《约翰伦农》一词中，五月天运用了用典的辞章技巧，塑造出一个具有强烈使命感的追梦者形象：“那年冬天/子弹/它给了你自由/没了/躯壳/就活在人们心中/看着/今天/你会笑还是会摇头。”以上的描述，引用了著名摇滚乐团成员约翰·列侬被枪杀的典故，说明虽然其人已殁，可他的音乐精神仍然长存人间。“整个世界/曾经/都跟着你做梦/如今和平/依然在歌曲里头/猜忌/战火/还跟着我一起生活……”五月天再次引出了约翰·列侬的典故，以带出约翰·列侬的伟大使命——为世界带来和平。可是，作者笔锋一转，以“猜忌/战火/还跟着我一起生活”来表达对约翰·列侬壮志未酬的惋惜。“一颗红豆/为何/想单挑这宇宙/都要/怪你/在我心中播了种/一把/吉他/就想对抗万千炮火……要世界为我们感动”。在约翰·列侬的典故的基础上，五月天继而指出这正是燃起他们梦想的火苗，使他们也希望能够效仿约翰·列侬，以音乐影响世界，以音乐影响生命，使这个世界能够变得更美好。“能不能暂时把你的勇气给我/在梦想快消失的时候/让我的歌/用力地穿过天空/为我爱的人做一秒英雄……就算没成功/也做过最美的梦/没有遗憾/最美的梦”。约翰·列侬给了五月天做梦的勇气，让他们定下影响世界的目标，并认为即使是“做一秒英雄”，也是值得的，因为他们的梦想是一个任重道远的任务、一个巨大的使命。由此可见，作者借《约翰伦农》，表达出他们要继承约翰·列侬的精神，赋予音乐梦一种使命，以改变世界。而此词中的用典手法，正好一步一步地带出五月天的使命感，并塑造出一个具有使命感的追梦者的形象。
四、歌词中的真挚情感的表达
《人间词话》指出：“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文学作品能否感动人心，主要取决于其情感是否真挚、是否真实。五月天的作品之所以如此动人，正是因为当中蕴含着真。例如《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
“轰轰烈烈的排行/沸沸扬扬的颁奖/跟着节奏我常迷惘/当人心变成市场/当市场变成战场/战场埋葬多少理想……默默地让这旋律/和我心交响/至少在我的心中/自己为自己鼓掌……就算会有一天/没人与我合唱/至少在我的心中/还有个尚未崩坏的地方/孩子一样。”
五月天一路走来，察觉到有很多同行的追梦者，都因为梦想的一时成功，而开始被这个世界所污染、俗化，并且开始变得随波逐流，到最后，连最初的“理想”也被埋葬掉，失去了最初的那份真。但是，五月天拒绝这样的同化，拒绝别人强加于他们身上的价值，因为“我”仍然是最初的“我”，那个追求梦想的“真我”。就算世界因我的坚持而把我抛弃，我也会“自己为自己鼓掌”、“默默地让这旋律/和我心交响”，因为至少我心中“还有个尚未崩坏的地方”，一个保存我梦想的净土，让我可以保留如孩童般的真。简言之，作者以“我”的角度去表达自己心底的感受，拉近了词人与听者的距离，并且把他们内心的真渗透在作品的字里行间，使人真切地了解到词人的内心独白。同时，追梦人拒绝世俗化的纯洁形象，亦因为词人的真挚感受而得以确立。
五、总结
综上所述，五月天陈信宏在创作歌词的时候，极力塑造追梦人的形象，让欣赏者能够从歌词之中感受到作者作为追梦者的那股热诚与热血，并受其触动及感染，同样地开始像五月天那样开启属于自己的追梦之旅。
［教育期刊网 http://www.jyqkw.com
参考文献］
［1］倪玉平.意象审美教学在初中语文素养培养中的作用［J］.新课程学习， 2012（11）.
［2］袁行霈.中国古典诗歌的意象［J］.中华活页文选（教师版），2007（7）.
［3］静之天空.五月天的强悍，坚持走自己的路［EB/OL］.台湾醒报，http：//anntw.com/awakening，2012，12，13.
［4］五月天阿信.把梦变大，然后偷偷疯狂地实现他［EB/OL］.Cheers杂志，http：//www.cw.com.tw，2012，11，15.
［5］王国维.人间词话［M］.台北：金枫出版有限公司，19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