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坤
(潍坊医学院外语系,山东潍坊261000)
摘要:艾丽斯·沃克的《紫颜色》是黑人女性文学的典范。在写作内容上,它描写了美国黑人女性为打破男权社会和白人社会的压迫和束缚,最终实现自我所进行的斗争。在写作形式上,“百衲被”式的结构和个人型的叙述声音也是作品成功的重要原因。本文运用女性主义叙事学的理论从叙事结构和叙述声音两个方面对这部作品进行重新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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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叙事结构;“百衲被”;个人型;叙述声音;女性主义叙事学
中图分类号:I0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4)07—0121—02
收稿日期:2014—03—12
作者简介:潘坤(1982— ),女,山东昌乐人。潍坊医学院外语系,助教,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艾丽斯·沃克是美国20世纪中后期黑人女性作家的典型代表。她的作品展现了美国黑人女性深受性别和种族双重压迫的政治状况和生活境遇,其中最具代表意义的《紫颜色》揭示了黑人女性对所遭受的双重压迫的反抗和自我完善以及对完美生活的渴望与追求,深刻反映了作者的女性主义思想。目前,国内外学者对《紫颜色》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作品的内容上,例如种族歧视、女性意识的觉醒和自我身份的追寻等主题。本文试图结合女性主义叙事学理论,阐释《紫颜色》中的叙事结构和叙述声音。
女性主义叙事学是“将女性主义或女性主义批评与结构主义叙事学相结合的产物”。[1]结构主义叙事学属于形式主义文论范畴,着眼于文本自身,“将注意力从文本的外部转向文本的内部,着力探讨叙事作品内部的结构规律和各种要素之间的关联”。[2]女性主义叙事学吸取女性主义批评的立场和观点,确立重读文本、重新认识性别身份对女性形象再现的重要性,同时又引入经典叙事学的方法和规则,注重文本的叙述结构和问题特征。简言之,女性主义叙事学就是用叙事学的模式进行女性主义文本阐释。
一、书信体——“百衲被”式的叙事结构
女性主义叙事学“借助叙述学的结构分析模式探讨女性作家倾向于采用的叙事技巧,它指出女作家的作品具有哪些结构上的特征,采用何种具体手法来叙述故事”。[3]从文本结构形式来看,《紫颜色》构建了独特的“百衲被”模式,即破碎—缝合—整体。
缝制“百衲被”这种活动源自非洲,在19世纪的美国,因为买不到现成的被子,妇女们便常常聚在一起缝制“百衲被”。“百衲被”是用旧衣服、旧布料经剪裁后再按照图案拼好缝起来的,这些色彩和图案各异的旧布片经过精心的设计和剪裁,变成一床床精美的被子。妇女们在整个选择布料、设计、剪裁和缝制的过程中充分发挥她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正如在小说的创作过程中作者要先选择题材,然后布局和措辞,按照一定的主题和结构,运用各种艺术技巧完成作品。艾丽斯·沃克在《紫颜色》一书中正是运用了这样的一种叙事结构。这是一部书信体小说,由90多封信构成,其中70封是女主人公西丽写给上帝和妹妹耐蒂,22封由耐蒂写给西丽。这种叙事结构看似简单零散,甚至没有逻辑性,实则不然。沃克选择在女主人公西丽的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事件和时刻作为布料,在这些碎布片中,我们能看到黑人遭受的苦难和友爱,看到诉求和成长,看到伤痛和欢笑,看到自尊和重生。这里不仅记录了西丽的生活,也包含了莎格、索菲亚和“吱吱叫”这些黑人姐妹的故事,这70块布片(其中重要的一片是西丽发现了被丈夫藏起来的耐蒂的信)被精心地缝在一起,做成一块绚丽的大布,见证着西丽经历的磨难、反抗、成长和重生。最后,沃克把西丽和妹妹耐蒂的信,把女主人公和其他姐妹的故事缝合,做成一床精美的被子。至此,西丽取得了与丈夫平等的地位,得到了男性的尊重,找到了完整的自我。
艾丽斯·沃克运用的“百衲被”式叙事结构把黑人妇女日常生活的点滴慢慢积累起来,把破旧的看似无序的碎布缝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能量,让女主人公打破身上的男权枷锁,寻找到自我,获得重生。
二、个人型叙事声音
叙事声音,是指叙事作品中讲述者的话语,是叙述者讲述故事的声音。女性主义叙事学的代表人物苏珊·S·兰瑟认为,声音“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现代社会里,女性主义表达‘观念’的‘声音’实际上受到叙事‘形式’的制约和压迫;女性的叙事声音不仅仅是一个形式技巧问题,而且更重要的还是一个社会权力问题,是意识形态冲突的场所”。[4]她在《虚构的权威》一书中把叙述声音分为三类:作者型叙述声音、个人型叙述声音和集体型叙述声音。
《紫颜色》巧妙地运用了个人型叙述声音,让西丽写信发出颠覆白人社会和父权制社会的“声音”。兰瑟认为,个人型叙述声音就是那些有意讲述自己故事的叙述者,讲故事的“我”也是故事中的主角,并表示,叙述故事的“我”也是结构上“优越的声音”,它统筹着其他人物的声音。在《紫颜色》中,沃克让主角西丽作为叙述者讲述自己和身边人物的故事。然而,这种个人型的叙述模式在整部作品中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经历了从私人的个人声音到半公开再到公开的发展过程。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14岁的黑人女孩被继父强奸,并被威胁不能告诉任何人。她的苦闷无处可诉,只能给上帝写信来减轻困惑和压力。但是,上帝却像睡着了一般对她的诉求毫无反应,与其说信是写给上帝的,不如说是西丽在自言自语。她的叙述只能给自己听,没有向男性、向白人发出任何声音,西丽像父权社会其他女性一样处于失语的状态。那时候的西丽只能像木头一样,一声不吭地忍受继父的侮辱和丈夫的折磨。
后来,丈夫的情人莎格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们逐渐成了好朋友,甚至同性恋人。西丽向她诉说自己的遭遇,莎格同情她,教她反抗丈夫的折磨,鼓励她离开丈夫,寻找真正的自我。西丽也开始认识到男女应该有平等的地位,认识到这么多年来自己信奉的无所不能的上帝不过是白种男人的化身,她转而开始给妹妹写信。她对妹妹说:“我在使劲把那个白老头从我头脑里赶出去。”[5]西丽开始把男性形象的上帝赶出自己的脑子,标志着她不再对男性俯首帖耳,任人摆布。她向莎格表示自己对男性的不满,向丈夫和丈夫的儿子表示男人要尊重女性,西丽的声音已经从私下转为半公开化,她的女性意识开始萌发。
直到发现丈夫私藏了妹妹的来信,她压抑多年的自我意识完全爆发,离开了丈夫。这个时候,西丽让姐妹和丈夫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穷,我是个黑人,我也许长得难看,还不会做饭,不过我就在这里。”她的声音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故事的最后,西丽的妹妹带着西丽的一双儿女从非洲回来,实现了大团圆。西丽信中的称呼不再是“亲爱的上帝”和“亲爱的耐蒂”,而是“亲爱的星星,亲爱的树林,亲爱的天空,亲爱的人们,亲爱的万物,亲爱的上帝”。这是公开化的个人叙述声音,它标志着一种颠覆:为黑人女性叙述者创造了积极的空间,让她“谋杀了正统规范的英语”。
三、结语
《紫颜色》是一部黑人女性主义文学典范,艾丽斯·沃克用“百衲被”的技巧,使西丽支离破碎的生活走向完整,意味着黑人女性走出过去的阴影,创造出新的生活。她让西丽讲述自己的故事,让沉默者通过书信的方式发出自己的声音,为黑人女性赢得了宣泄的机会和权利,让读者听到黑人女性的声音,改变了以往“男人讲故事,女人听故事”的境况。在《紫颜色》中,沃克以黑人女性为中心的叙事结构和叙述声音是文学创作的突破,改变了黑人女性文学的边缘地位,成为黑人女性文学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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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苏珊·S·兰瑟. 黄必康译.虚构的权威:女性作家与叙述声音[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2]申丹.叙事学[J].外国文学, 2003(3).
[3]申丹.叙事形式与性别政治——女性主义叙事学评析[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1).
[4]艾丽斯·沃克.陶洁译.紫颜色[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8.
[5]Gradn, Judy.Murdering the King?s English[A].True to Life Adventure Stories[C].Oakland: Diana Press, 19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