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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发展“勿忘我”

◇本刊特约评论员 高 飞

当今中国高校存在着精神上的深层次危机,这一危机在于高校在很大程度上遗忘了自身,不再面向自身沉思,遗忘了它的过去,因而迷失了它的现在。中国高校忘记自身最为显著的表现就是,高校受外在的功利所左右,而没有听从内心的召唤。高校失去了对自身的信仰,这一信仰的缺失更加重了对功利的诉求。今天的高校越来越心安理得地依靠与借助外在的力量,高校沉浸在权力的推动、市场的刺激、职业的召唤里面,用这些力量来维系着一个庞大的高校之躯干。高校很少思考自己“是”(being)什么,经常盘算着自己“有”(having)什么:有多少教授、多少博士、多少学科专业,多少课题,多大的校园面积。高校的目的不再是为了知识本身,而是为了外界与高校人的功利需要。于是高校与社会一样充满了焦虑,高校里面的人充满了焦虑,学生担心着就业,老师担心着职称,高校忙着扩招。老师为了课题而做研究,却不是从研究中发现问题,并确立自己研究的课题。高校的教学还是以传授为主,缺少对话。知识不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高校的教学体系中,忘记了知识之于人本身的意义。高校的学术不是基于高校人自身的兴趣与需要,高校日益成为就业培训场所,各种适应市场需要的新兴学科不断增生。高校或像“官场”,或像“市场”,很难以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的高校面目出现,从而不能独立地确立自己的宗旨、品格、学术与道德标准。众多的高校在专业设置、课程安排、人才培养标准方面基本一致,导致了“千校一面”。 “行政化”与“市场化”双重包裹下的高校失去了灵魂与理想,高校不再是一个纯净的学术场所,不再是人们心目中的象牙塔了。高校的精神意蕴日益弱化和衰微,高校的本体价值和存在意义被遮蔽。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这样描述当时日耳曼人的精神状况:“一方面由于时代的艰苦,使人对日常生活的琐事予以太大的重视,另一方面,现实上最高的兴趣,却在于努力奋斗首先去复兴并拯救国家民族生活上政治上的整个局势。这些工作占据了精神上的一切能力,各阶层人民的一切力量、以及外在的手段,致使我们精神上的内心生活不能赢得宁静。世界精神太忙碌于现实,太驰骛于外界而不能遑回内心,转回自身,以徜徉自怡于自己原有的家园中。”黑格尔的描述放在今天的中国依然适用。我们正处在一个功利愈演愈烈而纯粹的精神追求严重消退的时代。甚至于高校也不例外。

产生这种精神危机有其外部原因。现代意义上的高校移植到中国的初衷,是为了“救国”“强国”,1949年后,中国的高校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开始了与中国政治现实的紧密结合。八十年代以后,又“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意味着高校被功利化。高校开始迷失了自身的价值,高校要听从外在的律令,高校得以安身立命的一切都要向外寻找,受外在的因素所左右,受权力所推动。高校不再是高校人的学园,不再是高校自己管理自己,自己发展自己,自己超越自己。高校被迫接受了这些,又慢慢适应了这些。

更重要的是来自高校自身的问题。高校不再徜徉自怡于自己原有的家园中。许多高校人似乎忘记了基于高校精神深处与历史深处的内在价值与意义,只基于当下的功利的引导。高校这些看来在不断扩张,规模越来越大,建设标准越来越高,貌似在大踏步前进,却常常忘记了为何出发,忘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在哪里。

高校的发展要树立这样一种意识,高校本应是自主的,亦是自足的,有它自身的逻辑起点和哲学基础,有自己内在的生命潜能,这种生命力潜藏在高校的灵魂深处,需要建立自由和理性基础上的高校师生们的共同努力来激发出它的潜能。没有这种自足性,高校就免不了沦为工具,没有这种自主和内在生命力,高校不能独立地承担起自身的使命,不能独立自主地为自己承担起责任,也不能独立地为这个社会、这个民族承担起自己的使命。高校应该面向自身思考其价值与意义所在。高校应当引领社会,也应当保守高校自身的精神,要培养自己独立的精神气质,否则,高校会变得越来越媚俗和功利。当下,社会对高校有很多期望,希望高校更多关注学生的职业需求,希望更多的高校转向应用技术型,以满足社会的需要。然而,社会的需求归根到底是人的需求,而人的需求除了职业的基本需要外,还有更多的精神层面的追求,高校倒是要静下来,认真倾听生活在高校的人自身的声音,听听他们对高校的期望,并作为高校发展的重要依据。

什么是一所好的高校?肩负崇高使命并拥有自己独特灵魂使自己充满活力的高校便是一所好的高校。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高校在发展的过程中要放慢脚步,静下心来倾听来自高校之外的呼声,更在仔细倾听高校自身灵魂深处的声音,倾听生活在高校的师生们内心深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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