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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骞山水画美学思想研究

李学更

(保山学院艺术学院,云南保山678000)

摘要:本文阐述了沈宗骞山水画美学思想中的“形神在离即之间”的观点与绘画之神妙在于“有意无意之间”之观点对中国山水画创作的影响,梳理了山水画美学中的形神之“形神在离即之间”与“有意无意之间”的山水画美学意义,并结合当代美学,进行了较为系统的分析,同时,指出了其对当代画家的深刻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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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沈宗骞;山水画;美学思想;美学意义

中图分类号:J2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4)11—0149—02

沈宗骞,清《墨林今话》记载颇详:“字熙远,号芥舟,又号研湾老圃,浙江乌程(今湖州)庠生。清代乾嘉(一七三六—一八二○)时人。早岁能书、画,小楷、章草及盈丈大字,皆具古人神致魄力。尝见赏于曹地山、钱辛楣诸人。画山水、人物、传神,无不精妙。有淳化阁石刻。著芥舟学画编,痛斥俗学,阐扬正法,足为画道指南。生平杰作汉宫春晓、万竿烟雨二图,为赏鉴家所宝,有神品之目。晚年则纯用焦墨。”[1]沈宗骞出身庠生,故可谓儒学根基深厚,且艺术上极有天赋,所以他在修身、修行、修德、识物上,有自己的独到精妙之处。

多种个人修养及视域的开阔、豁达的情操,奠定了他能提出其山水画美学观“形神在离即之间”与“有意无意之间”的基础。在他的《芥舟学画编》之《作法》与《平贴》篇中,明确提出了这两个观点。

沈宗骞在《作法》中,谈及笔墨关系时云:“离笔以求墨,则骨之不植,而靡靡成风。如近代有武林派者,蓝瑛始之。云间派者,陆掞始之。始之者,固未尝全离笔以求墨。但笔自为笔,因而墨自为墨,亦且笔之不备,将赖墨以助成其气局。学者从而附和,遂并其不备之笔而失之,日流日下,不知所届矣。故欲求墨者,断断不可离笔以相寻也。苟能识即笔以求墨,以渐至笔熔而墨化,则何必更问其形神之得与不得耶!吾非令人竟舍形神以言画也,笔墨既精,则形神且当在离即之间。古人所谓相赏于牝牡骊黄之外者,岂复有形之说者在,亦岂复有神之说者存邪!”[2]

沈宗骞《作法》篇,主要谈及笔墨问题,而笔墨本身是艺术语言,是为表现山水之形体、之神韵而服务的。所以,沈宗骞开篇即谈山水与山水画。他认为,任何自然景致的形成,均是得天地之气而生,每一个景致都有自己的神态与情致,如果想用笔墨来表现它们,就应当不单独思考山川景致的形体,而是要“惟其神”。然后,详细地论述了笔墨的技巧。篇尾,沈宗骞主要借梳理前人之说,自然而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假如能认识借笔以求墨,然后逐渐达到笔熔而墨化,那么何必又问其形神的得与不得?并不是要求要舍形神来说山水画,而是笔墨精到了,形神就在离即之间。由此可以看出,沈宗骞的观点,不是一味地调和形与神在范畴上的对立,而是创造性地提出了一种符合文人审美意味的形神观,即形与神的统一,在于若即若离的“含蓄美”。从技巧的层面可以认为,笔墨的精妙不可掩盖神在审美本质上的含蓄,这种含蓄相对于精妙的笔墨而言,无疑更富有形而上的文人审美性格。“象征一般总是一个形象或一幅图景,本身只唤起对一个直接存在的东西的观念”,“只有在意义和表现意义的形象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都明白说出时,才没有所说的暧昧性”,[3]基于这种观念,必然唤起对笔墨的含蓄。而对于神,亦不可掩盖笔墨的精妙而独立为审美对象,否则将过犹不及。此观点所追求的中国画的山水审美感受,理应达到亦如禅学所言的“直指心性、明心见性”的“悟”之趣味。

中国山水画美学理论,历来也不是仅仅重“神”而轻“形”,而是“形神兼备”,没有“形”,“神”也就失去了依存的基础;而没有“神”,“形”也就是僵死的,没有生命与生动的。顾恺之很早就在人物画上提出了“传神写照”的说法,而谢赫的“气韵生动”则将“传神写照”推移到了山水、花鸟上。古代哲学家、文艺家、山水画家们,也对“形”与“神”的问题,进行了哲学、文学与山水画美学上的思索。

《荀子·天论》:“形具而神生。”

汉桓谭《新论》:“精神居形体,犹火之然烛矣。”

王微《叙画》:“形者融灵。”

司空图《诗品·雄浑》:“超以象外,得其环中。”

而沈宗骞通过笔墨谈山水与山水画之“形神”,并且其立意在于“离即之间”,此山水画美学命题,却是自古鲜有。这个命题至少涵盖了3层意思:第一,笔墨的精到,即可以表现一种“若即若离”的、富含文人韵味的、含蓄性的“形神”之美感。这种“若即若离”的形神韵味,是长期笔墨实践的结果。其中,有对自然山水的真实的经历与理解,也有笔墨的独到与精深。因为沈宗骞开篇即提“凡物得天地之气以成者,莫不各有其神。欲以笔墨肖之,当不惟其形惟其神也”,所以说,沈宗骞的“形神在离即之间”的山水画美学观,绝不是唯“笔墨”论,而是有着认识、感受、整合、创新的审美实践的前提。第二,“形神在离即之间”,要达此境地,须“笔熔而墨化”。有了第一层的实践,并且形成了对自然山川独特的审美观,并不表示就能够画出形神兼备的山水画。每一个山水画家都有着在自己艺术思维领域中构成的审美艺术形象,但是,不见得所得到的每一个构思,都可以付之于绢素之中而成为绝佳的山水画。也正如黑格尔所说:“意义与直接的艺术形象之间的这种不吻合,很大程度上归结于艺术的贫乏与芜杂。”[3]第三,古人谈的欣赏牡丹与黄鹂之外的东西,牡丹黄鹂本身为“形”,其情致、雅姿、风韵为“神”,这个“之外”,即是“形神在离即之间”的“形神”。“离即之间”,也就是谢赫所谈的“气韵生动”的“气韵”。

不过,从山水画美学的实践来看,整个清代的山水画艺术多太重笔墨,深受董其昌之影响,而乏于创新。因此,沈宗骞“形神在离即之间”的山水画美学的命题,是对一直过于强调笔墨而不注重“离即之间”的“形神”兼备的漏风之批判。

“有意无意之间”是沈宗骞在《芥舟学画编·平贴》中提出的另一个山水画美学命题。

“故学者当识古人用笔之妙,笔笔从手腕脱出,即是笔笔从心坎流出。人誉我,且不必喜,惟能合古人之意则喜之;人毁我,且不必忧,惟不能合古人之意则忧之。不徇时好,不流异学,静以会其神,动以观其变,久之而有得焉。则如丝之吐,自然成茧;如蕉之展,自然成阴;风蹙水而为文,泉出山而任势。到此地位,虽笔所未到,而意无不足,有意无意之间,乃是微妙之极境矣。倪云林诗云:‘拟将尔雅虫鱼笔,写出乔林古木图。’盖言生动流活之趣,如虫鱼也,亦即余所论似嫩之妙谛也”。

这里,沈宗骞将笔法与“心”联系起来。其实,沈宗骞所联系的是“境”。他所追求的是“心”之“境”与画之“境”,借助“比”而走向统一。两境统一的心理体验,即是“不必喜”、“不必忧”与“则喜”、“则忧”,其基础是“合古人之意”。展现在形式上,所体现的视觉效果是笔未到而意无穷的“有意无意之间”,这是“至境”:臻极微妙。佛洛依德曾将人的心理划分为几个层次,其中,无意识与潜意识是激发艺术创造力与欣赏力的关键。沈宗骞提出的“有意无意之间”,则是在极度娴熟的技巧下,在对自然山水景致之神情心领神会、“静以会其神,动以观其变”的基础上,才能得出的这种“有意无意之间”的“心境”与“画境”的统一。

早在南北朝时期,就有人提出了“有意无意”。南朝宋时期的《世说新语·文学》中就有“庾子嵩作意赋成,从子文康见,问曰:若有意邪?非赋之所尽,若无意邪?复何所赋?答曰:正在有意无意之间”。“有意无意之间”是山水画艺术上的“欲说还休”的状态,也体现出中国哲学中“浑整”、“会意”、“非解读”的特色。不过,沈宗骞的“有意无意之间”更注重的是“意”,由笔墨的精妙而营造,由“心境”而阐发,由含蓄之韵而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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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清)蒋宝龄.墨林今话十八卷[M].合肥:黄山书社,1992.

[2]潘运告.清代画论[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2003.

[3]黑格尔著.朱光潜译.美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4]易菲.简论沈宗骞的绘画美学思想[J].武汉科技学院学报,2010(6).

[5]申研.艺术设计的美学境界[J].美术大观,2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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