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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必须要动手术吗?她年纪那么大了,况且身体一直很虚不好……”妈妈颤抖的手几乎快握不住手机了,右手上的筷子落在了地上,“吧嗒”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那么突兀。
我的心仿佛被一根根尖锐无比的针扎了一般,顿时揪了起来,我的天空仿佛也随之暗淡下来。我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微弱了。我静静地听着妈妈向长沙有名的教授咨询着你的情况,手不自觉的挑动着碗里刚吃了没几口的饭。“……好!那我明天请个假,我去照顾她!”妈妈心急火燎地挂断电话,快速地走进了卧室。
一会儿,卧室里传来了妈妈与父亲通话的声音,或许她是想从父亲那获得一丝力量。隐忍的哭泣声泄露了她的脆弱,她如此放心不下,看来这个手术风险还是挺大的,可又不得不做。我放下碗筷,静静地走向阳台,听着窗外的风无情地卷袭着树叶的声音,耳旁似乎掠过你的那句话——“天还没塌下来,困难总有过去的时候。”
记得以前,每次放学回到家,打开房门,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你那正在忙碌的身影,桌上摆着的是香喷喷的饭菜。你见我回来,总是自觉地停下手中的活,和我们一起吃饭,你的欢声笑语在饭桌上久久回荡。后来,玻璃柜上也不知何时多了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各种各样的药。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左手总是不自觉地按揉着着左膝,眼睛扫过那些瓶瓶罐罐,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沧桑。我才记起,好久都不曾听到你爽朗的笑声了。我默然,静静地夹了把你喜爱吃的菜放在你碗里,你点了点头,脸上浮起慈祥的笑容,“雯雯,你长大了!外婆已经老了。”我煞有介事地道:“外婆,你一点也不老。不过,药你一定要按时吃。地板也不用老是擦个不停。自己身体不好,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累着……”你叹了一口气,“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总不能因为有些不舒服,就什么事也不做吧!”你淡淡地说着,眼里虽有无奈却饱含坚毅,放下碗筷,然后慢慢站起来,嘴里又说着“天还没塌下来,困难总有过去的时候……”手中却又忙活开来了。
我忘了这是第几次,你忍着膝痛却云淡风轻般说出这句话。再苦再累,你从无半句怨言;再疼痛难忍,也不见你愁容满面。我们几乎从未见到过你的脆弱,再大的压力,你也总是淡定地说一声:“我没事”。
你终于挺过来了。所有的人都为你高兴。
昨天我来看你,你只是静静的坐在轮椅上,脸上并无半点痛苦的神色,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我兴奋地对你说:“外婆,手术做完了,你会慢慢好起来的,别担心。”你点了点头,慈祥地笑了笑。目光坚定地望向浩瀚无垠的天空,“天还没塌下来,困难总有过去的时候。”
是啊,不知有多少个白天,你因为膝关节老化带来的疼痛而坐立不安;不知又有多少个深夜,你被病痛折磨而无法人睡。这些,你都挺过来了。这次的手术,你自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天还没有塌,困难总有过去的时候,你活得比谁都明白,我们又何必太为你担心呢?
窗外树叶飘动,微风轻起,你说的这句话,似乎在万花凋零之际带来了许多生机,我凝视着你这个把所有痛苦都独自一个人默默承受的外婆,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却坚强无比的外婆,心里暗暗决定,长大之后,我一定要成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