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于璇
每年3 月都是“两会”提案和政策建议满天飞的时节。2015 年3 月，《废除对一般竞争性产品的生产许可证制度的建议》吸引了《电器》记者的注意。最初关注这个政策建议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提出及复议这个建议的几位代表都是家电业内响当当的人物——海尔集团轮值总裁周云杰、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TCL 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李东生、美的集团副总裁袁利群、奥克斯集团董事长郑坚江、新飞电器总经理李根和江门金羚集团董事长潘皓炫。仔细阅读后，《电器》记者发现，这个政策建议锁定了一个困扰冰箱企业多年、至今仍未妥善解决的问题——针对额定有效容积大于500L 冰箱（以下简称大冰箱）的工业产品生产许可证监管。正是因为这个行政许可的存在，市场火爆的大冰箱多年来仍未走出多头监管引发的“怪圈”。
两套制度并行
就冰箱而言，产品质量安全监管目前为两套制度并行。其中，额定有效容积500L 以下的冰箱执行国家强制性产品认证制度，即CCC 认证制度；额定有效容积大于500L 的冰箱，即本文所说的大冰箱，则执行工业产品生产许可证制度。
之所以形成如此局面，需要将目光回溯到20 世纪90 年代中期开始实施的两个标准——GB/T 8059 系列标准和JB/T7244—1994《食品冷柜》。
GB/T 8059 系列标准明确规定，标准适用范围为额定有效容积500L 以下的封闭式电动机驱动压缩机式家用冷藏箱、冷藏冷冻箱、冷冻箱以及无霜冷藏箱、无霜冷藏冷冻箱、无霜冷冻食品储藏箱和无霜食品冷冻箱。该系列标准包括GB/T 8059.1—1995《家用制冷器具 冷藏箱》、GB/T8059.2—1995《家用制冷器具 冷藏冷冻箱》、GB/T 8059.3—1995《家用制冷器具 冷冻箱》、GB/T 8059.4—1993《家用制冷器具无霜冷藏箱、无霜冷藏冷冻箱、无霜冷冻食品储藏箱和无霜食品冷冻箱》。更为重要的是，CCC 认证制度引用的正是GB/T8059系列标准，这意味着CCC 认证制度目前只规范管理有效容积500L 以下的冰箱。
JB/T 7244—1994《食品冷柜》本身并未规定产品的容积范围，之所以卷入这个怪圈，则是因为《工业产品生产许可证目录》出台时引用了它，并将纳入生产许可证管理的范围限定为有效容积大于500L 的食品冷柜。
事实上，就当时的标准体系和市场情况来看，这两套产品质量安全监管制度并存毫无“违和感”，可谓泾渭分明。“在上世纪90 年代，中国家庭使用的冰箱容积普遍较小，以当时的想象力很难预计10 年后会出现容积大于500L 的家用冰箱。”某外资冰箱品牌负责人坦言，“以GB/T 8059 系列标准规范家用冰箱，以JB/T 7244—1994 规范工商业用冷柜，这种思路在当时是绝对正确的。现在的问题是，大冰箱已经进入普通家庭，这种产品归根到底是冰箱，而不是JB/T7244—1994 所规范的食品冷柜。”
一团乱麻难解
刚刚踏入21 世纪没几年，LG 等外资品牌率先开始将大冰箱引入中国市场。时至2008 年，大冰箱已经开始走入中国家庭。
这无疑打破了两套制度最初的产品范围设定，令局面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大冰箱无法投入适用范围不包含容积大于500L冰箱的CCC 认证制度的怀抱；另一方面，面对JB/T 7244—1994 关于“食品冷柜”的部分技术要求，大冰箱同样无所适从。
2009 年1 月23 日，《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2009 年第九号公告》发布，并明确表示：包括有效容积大于500L 的食品冷柜在内的11 类工业产品生产许可工作已具备开展无证查处条件，自公告发布之日起，未获得上述产品生产许可证的企业，不得生产该产品。这个时间节点正值大冰箱兴起，内外资品牌都看好中国大冰箱市场潜力，纷纷投产和销售此类产品。区别于绝大多数冰箱，仅仅因为有效容积的差异，大冰箱成为手举“工业产品生产许可证”旗帜的“独立军团”。
“我们认真对比过GB/T 8059 与JB/T7244，两者对产品的技术要求存在差异，有些甚至是相互冲突的。”某冰箱企业负责人坦言，“这令我们感到困惑，但是为了应对来自两种制度的监管，我们能做的就是按照现行两套制度执行，大冰箱单独申请生产许可证，其余的产品则做CCC 认证。”
更令企业困惑的是，就在2009 年5 月1 日，GB 12021.2—2008《 家用电冰箱耗电量限定值及能源效率等级》将自己的适用范围由“500L 及以下的电机驱动压缩式电冰箱”扩大为“电机驱动压缩式、供家用的电冰箱（含500L 以上的电冰箱）”。就这样，刚刚成为“独立军团”的大冰箱，又重新被召唤回冰箱大部队，统一接受能效标识制度管理。这令本就两套监管制度并行的情况变得更加混乱，大冰箱监管也深陷尴尬境地（详见表1）。
标准滞后的顽疾
早在2009 年，《电器》记者就曾拟文探讨大冰箱监管问题，如今一晃5 年过去，冰箱企业的抱怨越积越多，事情却似乎仍旧是老样子。
《工业产品生产许可证管理条例》明确规定，工业产品生产许可证制度的建立是为了保证直接关系公共安全、人体健康、生命财产安全的重要工业产品的质量安全。同时，该条例第三条还明确了“工业产品的质量安全通过消费者自我判断、企业自律、市场竞争和认证认可制度能够有效保证的，不实行生产许可证制度”的排除条款。不难看出，大冰箱不属于“直接关系公共安全、人体健康、生命财产安全的重要工业产品”，并且作为一个市场竞争非常充分和成熟的行业，冰箱业已经拥有了行之有效、获得广大消费者认同的认证认可制度——CCC 认证制度。
据《电器》记者调研， 生产许可证制度迟迟未退出大冰箱监管的原因在于，CCC 认证制度的产品适用范围仍局限于500L 以下冰箱，未能将大冰箱纳入麾下。而CCC 认证制度的产品适用范围，受限于其引用的GB/T 8059 系列标准的规定。现行的GB/T 8059 标准是1996 年制定的，这20 年来冰箱发生巨大的变化，但标准仍是1996 年的老版本。这意味着，GB/T 8059系列标准滞后是大冰箱监管问题迟迟得不到妥善解决的症结所在。
“GB/T 8059 系列标准现在正在修订，修订后将适用于所有容积的家用及类似用途冰箱产品。”这是2009 年《电器》记者采访河南新飞电器有限公司风冷冰箱研究所所长周德信时获得的信息。据了解，GB/T 8059 系列标准的修订方向是将原来的4个标准合为1 个标准——《家用和类似用途的制冷器具》，并将产品适用范围扩大到容积500L 以上，这无疑将成为大冰箱真正对口的标准。
可悲的是，5 年后的今天，冰箱企业翘首以盼、寄予厚望的《家用和类似用途的制冷器具》仍杳无音信。20 年内，现行标准（GB/T 8059 系列标准）岿然不动，冰箱技术和消费需求突飞猛进，对比鲜明得颇具讽刺意味。某业内人士无奈地说：“只要GB/T 8059 系列标准修订完成，大冰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CCC 认证产品目录。”
用新体制为行业发展注入活力
据《电器》记者了解，在发现问题后，多家冰箱企业和行业协会都曾就此问题与相关标准的主管部门进行沟通，但是效果并不好，问题一直被搁置。“标准制修订部门如果注重企业的呼声，生产许可证的问题可能不会推延至今还没有解决。”某业内人士感慨道，“虽然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但是相关部门在这个问题上的反应速度实在有些慢，毕竟企业反映这个问题已经5年有余，不要让旧体制限制了经济的新发展。”
再回到文章开头提到的政策建议，几位家电业大佬给出的解决之道则更加高屋建瓴。他们认为，在简政放权的大背景下，生产许可证属于前置审批，对一般竞争性产品实施生产许可证制度，加大了市场进入门槛，不适应市场经济发展需要；就家电行业而言，社会化的质量保证体系已完全可以替代生产许可证制度；多头管理制度存在缺陷，部分产品管理制度上衔接不好。因此，他们建议尽快废除一般竞争性产品的生产许可证制度，其中涉及大冰箱、电热毯和热泵热水机等品类；对一般竞争性产品中涉及安全、健康的部分可实施强制性认证制度管理，就家电而言即实施CCC 认证制度。
注：
GB 4706.1—2005《家用和类似用途电器的安全 第1部分：通用要求》
GB 4706.13—2008《家用和类似用途电器的安全 制冷器具、冰淇淋机和制冰机的特殊要求》
GB 4343.1—2009《电磁兼容 家用电器、电动工具和类似器具的要求 第1部分：发射》
GB 17625.1《电磁兼容限值谐波电流发射限值(设备每相输入电流≤16A)》
GB 19606—2004《家用和类似用途电器噪声限值》
GB 12021.2—2008《家用电冰箱耗电量限定值及能源效率等级》
GB/T 8059.1—1995 《家用制冷器具 冷藏箱》
GB/T 8059.2—1995《家用制冷器具 冷藏冷冻箱》
GB/T 8059.3—1995《家用制冷器具 冷冻箱》
GB/T 8059.4—93《家用制冷器具 无霜冷藏箱、无霜冷藏冷冻箱、无霜冷冻食品储藏箱和无霜食品冷冻箱》
JB/T 7244—1994《食品冷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