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新雨后。乍洗褪胭脂,缟衣妆就。东风倦倚,憨憨态、不管敲残更漏。嫩寒天气,正睡稳、乌衣时候。深夜静、银烛高烧,微香暗侵襟袖。
盈盈一点芳心,占多少春光,问卿知否?红妆莫斗。谁得似、净骨天然清瘦。神娟韵秀。雅称个、花仙为首。还要倩、流水高山,花前慢奏。
词作于庚子,道光二十年(1840年)春,该年太清四十二岁。
此词为咏白海棠,实则借咏海棠,抒写对美好情志的追求。可以这样说,素洁高雅的白海棠,就是词人自己。词中说,一番新雨初晴后,那白海棠像是被洗褪了胭脂,穿着洁白素色的衣服一样。按海棠以红色为多,白海棠为稀有品种。人们多见红色海棠,词人欣喜地形容白海棠为“乍洗褪胭脂,缟衣妆就”。接着又形容它的可爱姿态:“东风倦倚,憨憨态”,说有着憨态可掬的样子。它“不管敲残更漏”,从白日到夜晚,都是这番惹人喜爱。到了夜晚“嫩寒天气”中,它睡着了,变成一种“乌衣”打扮,但却“微香暗侵襟袖”,仍然觉得有一股幽香透出。上片写花,是透过人的审美心理来表现的。其中浸透了人与花的交融,下片延续这一手法。“盈盈一点芳心,占多少春光,问卿知否”?这是赏花女子与花的对话。说花儿盈盈芳心,占尽春光,女子的芳心,也在春光中被花儿激发。在红装素裹的争奇斗艳中,赏花人独独赞赏这白海棠,“谁得似、净骨天然清瘦”,还赞扬它的“神娟韵秀。雅称个、花仙为首”,赞扬它在花中也数第一,有着清秀高雅的神态。花有肥腴之态,鲜艳之色,代表了一种富贵态,词人的审美欣赏却在于花中“净骨天然”的挺拔素洁,它代表了一种天姿国色,而且神韵高雅,不媚俗,非浓妆艳抹。词人以这里的白海棠为知音,表示要像伯牙与子期一样,在它面前弹奏“流水高山”一曲,为它慢慢弹奏,倾诉自己的芳心。交融对话,写得灵动活泼,借咏花,表达了词人的审美追求。